2020-07-21 16:13:39 责任编辑: 微米生物 0
进入2020年,即便受疫情的影响,也难阻挡国内餐厨垃圾处理项目的释放。
据环卫科技网上文统计,仅在5月1日至6月4日的35天之中,平均一天一个,共释放36个涉及餐厨垃圾的项目。其中餐厨垃圾处理运营项目21个,预算投资超29.7亿元;餐厨垃圾收运及设备采购项目15个,预算投资超4.42亿元。 甚至业内人士在察觉到国内垃圾焚烧新增项目放缓后,就乐观地预判餐厨(厨余)垃圾处理有可能代替垃圾焚烧,成为固废行业下一个蓝海。 能否成为下一个蓝海,我们姑且不论,但这波项目上马速度,不免让人想起,上一阶段,国家为了严控地沟油重回餐桌,在十二五、十三五期间,全国各地也兴建一批餐厨垃圾处理设施。 历史是何其的相似?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时间拨回到10年前。 2010年5月,国家发改委、住建部、环保部、农业部四部委联合发布《关于组织开展城市餐厨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和无害化处理试点工作的通知》(发改办环资[2010]1020号),正式拉开了餐厨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和无害化处理城市试点工作大幕。“十二五”期间,我国共分五批次,补贴了20多亿元,设立100个试点城市,基本囊括了国家的一线、二线,还有部分三线城市。 但由于商业模式不清晰、技术路线不成熟、原料收集困难、后端附属物销路不畅等原因,至今能够正常运营、且能持续盈利的项目并不多,后来还取消了15个城市的试点资格。 因此,在看到新一轮,由垃圾分类搅动的餐厨垃圾市场“热”之后,就有人开始质疑,“什么是一地鸡毛,相信在不远的将来会遇到,看看早期进入的企业,后进的能存活吗。” 不错,早期的先行者,有的交了上千万的学费,愈挫愈勇,跌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再跌到,反反复复进行实践探讨,最终等来了垃圾分类这场“风”,赶上这波机遇,比如宁波开诚生态; 也有的企业,比如嘉博文,摸着石头过河,为了验证餐厨垃圾经过资源化处理,好氧堆肥工艺对土壤有利,对苹果、草莓、葡萄、鲜桃等进行了反复实验,并多次拜访养殖户、种植户,虽违背趋势,但一直以自己韧性为有机肥料奔走呼吁; 还有的企业未能坚持下来成为“先烈”,于2020年3月被当地法院宣告破产,比如老牌餐厨江苏洁净。 这些先行者的探索,无疑不证明了我国餐厨垃圾“三化”处置何其艰难,尤其是资源化,前进路上有许许多多的“拦路虎”和“绊脚石”。 一、原料收集难,进场垃圾量无保证,项目“吃不饱”。 早期,受“地沟油”事件以及非洲猪瘟事件的驱动,国家对餐厨垃圾的管理日趋健全,各种政策接踵而至。 虽然各地出台了《餐厨垃圾管理办法》,明令要求餐馆、酒楼、单位食堂等餐厨垃圾产生单位,必须将日常的餐厨垃圾交由指定的单位进行收运,不得非法出售、倒运给未取得收集运输和处置许可的企业或个人,否则予以严厉处罚。 但仍有一些餐馆,利用监管薄弱的空子,顶风作案,在夜间或凌晨时候将泔水出售给私人。为何屡禁不止,原因很简单,交给指定单位,餐馆还要付一定费用;而卖给倒卖泔水的私人,还能获得一笔收入。 餐馆不配合,收不到餐厨垃圾,下游的处置项目,可想而知了。 “您好,我是宁波开诚负责收运餐厨……”“出去出去,你来什么?”这是当时宁波开诚负责收运餐厨垃圾的工作人员与餐厅工作人员日常的对话。 后来,宁波开诚将餐馆拒交情况反应给政府,情况虽有些好转,但依然不乐观,只能象征性收一点点餐厨垃圾,也未如数上交,而且还是那种混合了大量一次性餐具、塑料瓶、废纸、玻璃、酒瓶盖子等,甚至连旧铁锅、破菜刀都有。 这不仅是宁波开诚的困境,收集困难,是整个行业的常态。 比如,早年间,嘉博文投建的高安屯餐厨废弃物资源化处理中心(一期)项目,该厂设计能力是400吨/日,为当时全国最大的餐厨垃圾处理厂,然而该厂投入运营之后,每天的处理量仅为数十吨,处于“半饥饿”状态。 再如,维尔利的常州餐厨垃圾资源化PPP项目。常州曾有一家大型餐馆,每天产生七八桶垃圾,只交给环卫处两三桶,剩下的卖给收泔水的。城管支队发现后,就把媒体找来曝光,这家餐馆马上开始着急,怕顾客认为他们存在地沟油问题,最终将所有垃圾如数上交。 如果没有政府的作为,常州餐厨项目很可能会失败。因为按照维尔利的设计,如果达不到200吨/天的处理量,这个项目就不可能挣钱。 二、源头分类难,“原料”不纯,“卡机”现象时有发生。 随着全国各地垃圾分类的有效推进,进厂的垃圾虽然多了,量上来了,但是“质”却没有提高,这里的质,指的是分出来的品质,简单来说就是干湿分离。 “前端的分类,如果能够做得更细致,减少混装混运,原料如果能够纯一些,我们终端的处理效率就会高不少。”6月10日,自北京垃圾分类政策出台一个月后,通州区有机质资源生态处理站工作人员王敬贤,在接受北京日报采访时指出。 几乎每个月,通州区有机垃圾处理厂都发生过因为混合垃圾过多,导致设备维修停机的事情。 “餐厨垃圾进入处理设备后,有两台破碎机会马上介入,将大块的垃圾切碎,然后再分筛。造成停机的原因就出在这里。”他说,如果大块坚硬的金属硬物混进垃圾里,就会破坏处理仓内部的结构,割破仓壁发生渗漏。“去年有一次,处理仓发生渗漏,只好停机维修,在维修前,得先将这些垃圾全部清理出来,再派工人去补漏点,整个维修过程花费了好几个小时,大大降低了垃圾处理的速度。” 除此以外,如果厨余垃圾中混进了衣服、床单等织物,也会损坏处理设备。“这些纺织物会缠绕在旋转的设备上,造成设备卡顿,只有停机进行人工清理。” 三、主流技术路线,后端附属物无出路,商业模式不可持续。 事实上,餐厨(厨余)垃圾特性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处理难度较大,这类垃圾处理在国内外非常成功的项目案例并不多。 “垃圾分类的难点主要就在厨余垃圾的处理。但需要理性思考的是,垃圾分类在全国大面积推行后,我们是否真的需要这么多肥料?”在中国城市建设研究院有限公司总工程师徐海云看来,厨余垃圾中存在大量熟食,盐分较大,天然不适于做成肥料,而特殊的处理过程或将进一步抬高后端成本。 在2018年固废战略论坛上,清华大学环境学院教授刘建国也认为,厨余垃圾分类处置应适度适量,如果在尚未做好准备的情况下,付出较高的经济成本分出来,最后产物如沼气、堆肥等,对能源、土地贡献率不高,势必不可持续。 据了解,餐厨(厨余)垃圾经过资源化处理,后端附属物是饲料、肥料、沼气。 但因为考虑到饲料存在动物源性污染风险,肥料存在盐分过高、重金属超标等难题,农业部一直禁止有机垃圾用作饲料和肥料,而有机产沼,投资成本高,且存在沼气纯度不够,以及沼渣、沼液等二次污染的情况,所以三大资源化产品在出路方面全部受阻,无法形成良性的商业闭环。 以国内较为常见厨余垃圾处置堆肥工艺为例,一些地区,对堆肥工艺理解认识偏差,短发酵周期机器快速成肥设备基本上只有烘干效果,产品基本未经过微生物好氧发酵,产品腐熟度极低,需要二次腐熟,根本不适合农田利用。 会上,刘建国再次列举了意大利某餐厨处理厂,采用干式厌氧消化+沼渣堆肥工艺,收集的有机生活垃圾35000吨,绿化废物6000吨。 最终得到的产品,一是沼气年发电量约1000万度,全部自用,没有多余的电量上网;二是,年产精堆肥约2000吨(约占进料量5%),只能免费提供周边农户使用,若用户不愿意使用,有时仍需花钱送焚烧厂处置,粗略估算成本约90欧元/吨。 刘建国强调,花大力气分出来的厨余垃圾,经过资源化处理,采用干式厌氧工艺产沼量少、还不纯净;采用好氧堆肥工艺,产生的肥料不仅入不了田,还要花钱回到焚烧厂烧掉,整个商业模式链条没有打通,项目持续盈利十分困难。 四、投资高,补贴少,市场驱动力不足。 早些年间,百城餐厨示范项目不顺利,再加上国内垃圾分类推动力不足,导致国内湿垃圾终端处理设施产能严重不足,“欠账”现象较为严重。 欠账原因可简单归纳两点: 一是,政府重视不够,对于终端处理设施和前端垃圾分类,领导意识里还存在“先有鸡先有蛋”的关系,如果没有前端的分类,后端的湿垃圾处理设施建设就没有意义,如果前端先推分类,分类后的湿垃圾没有终端处理,前端分类也没有了意义。 二是,市场驱动力不足,之前普遍认为垃圾焚烧最直接、最简单,尤其是垃圾焚烧发电上网还享有国家补贴,导致湿垃圾处理终端建设的市场驱动力不足。 也有人表示,以上所列举的问题只是上一阶段,百城试点遗留下来的,在无废城市和强制垃圾分类的新形势下,有些不仅不是问题,还因垃圾分类得到缓解。 与上一年10年相比,同样是建厂,兴建一批餐厨(厨余)垃圾处置设施,但新一轮我国有机垃圾处理市场涌现出的新变化、新机遇、新变革,使得行业初现暖意,或许是门“好生意”。 第一:量少,“吃不饱”的现象得到缓解。 毋庸置疑,我国垃圾分类全面推行后,来自小区的厨余垃圾势必增多,湿垃圾入厂量也会增加,之前令餐厨处理企业诟病的“吃不饱”、项目不能满负荷运行困境迎刃而解。 第二:市场竞争格局迎来一批实力强悍的焚烧“巨头”。 市场蛋糕做大时,分食者就会增多,丛林法则下就会有人进、有人退。 如果说,上一轮的餐厨垃圾处理市场,江苏洁净、宁波开诚、北京嘉博文、蓝德环保、山东十方、青岛天人、维尔利等老牌餐厨企业是“主角”,那么新一轮市场竞争格局则迎来了一批实力强悍的焚烧“巨头”。 有的已经躬身入局多年,如微米生物技术、首创环境(宁波厨余项目)、瀚蓝环境(哈尔滨餐厨项目投产)等,并且有成熟落地的项目正在运行中,作为固废行业的风向标,名副其实的国内焚烧“巨头”,光大国际一举一动最值得一提。 今年的5月6日-5月11日,仅6天,在江苏宜兴、江阴、徐州连下三城,连中三标。 光大国际不仅拿单能力和速度让人叹为观止,而且还注重技术研发,目前生活垃圾+餐厨垃圾协同处理技术已获得推广阶段,能够使单个餐厨厂建设成本下降三成。 也有的焚烧企业,在主打静脉产业园的模式同时,也开始试水餐厨垃圾项目,如三峰环境在今年5月中标的吕梁项目中,包含100吨/日的餐厨垃圾处理任务,再如康恒环境在今年1月中标的莱州圣湖垃圾综合处理项目中,也还包括80 吨/日的餐厨垃圾预处理线。 还有的焚烧企业,如旺能环境和绿色动力,一边在全国各地签单、投资兴建餐厨垃圾处理项目,另一边斥资收购老牌餐厨企业,旺能环境以6800万元收购苏州华益洁100%股权,绿色动力收购莱州海康环保能源87.5%股权,不断延伸餐厨产业链上下游,加码有机垃圾处理业务。 第三:综合协同处置技术“登场”。 有意思的是,这批焚烧巨头入局,在加剧市场竞争的同时,也带来技术工艺路线的创新,尤其青睐综合协同处置技术。 从近两个月市场释放的固废综合处置项目可见一斑,如吕梁市将垃圾焚烧+餐厨垃圾处理捆绑打包招标;再如广州惠州惠阳区,将污泥+餐厨+粪便无害化项目,以PPP方式引入绿色动力投建等。 对于该综合处理模式,老牌餐厨企业蓝德环保早有探索,并且深信综合协同处理技术,是有机垃圾处理未来的发展方向。 其一,这是因为,在无废城市建设和垃圾分类要求全面展开下,厨余垃圾结合如餐厨、市政污泥、市政粪便、园林等其它类有机垃圾的共性,将其进行集中综合处理,增大了处理规模,降低了单位投资成本和运行成本。 其二,对于政府而言,将厨余项目,捆绑餐厨、污泥、焚烧等固体废弃物,以PPP打包成规模较大的项目,一则有利于吸引综合实力较强的资本方参与竞标,二则,可以实现一次招标多个项目落地,省心省力。 这与上一轮,单个餐厨垃圾项目主攻好氧堆肥和干式厌氧产沼技术路线,一直在在资源化方向做探索,截然不同。 第四、处理价格走高,收运+处理集约项目优势明显。 有人指出,之前,政府补贴倾向于垃圾焚烧,导致餐厨垃圾驱动力不足,但随着垃圾分类全国开展,各地政府面临的政策压力,之前利益蛋糕有可能会重新分配,优惠政策很有可能向有机垃圾处理厂倾斜。 这个判断没错,据笔者统计,近三年我国餐厨垃圾处理项目平均中标价格发现,政府给予的处理费回暖,逐步走高,2019年一些餐厨垃圾项目收运+处理一体化项目,政府给予的费用在260元/吨-300元/吨,远高于前几年200元/吨。 从近期光大国际在江苏兴、江阴、徐州等地,高价中标的餐厨处理项目也可窥探一斑,行业也在逐步回归理性,低价中标现象得到缓解。 也有人用简单粗暴的逻辑认为,对于企业而言,只要政府给予足够高的处理费,进场垃圾量又有保证,只要能覆盖投资成本,即便后端附属物,如肥料销售不畅、产沼少又如何,项目就能盈利下去。这个行业就有春天,您说是吗?